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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沒吃東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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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鶴儀一路快步跑著, 來到了賈員外府門口,見大門開著,也沒顧得上禮儀, 擡腿就往裏面闖。

進了大門,又快走幾步來到外院, 院子正中央立著山水屏風, 屏風前面是一個金魚池,裏面養著幾尾金魚, 因天氣炎熱,都懶懶地躲在角落陰涼處。

“哎哎哎,幹什麽呢?”

幾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瞧見他, 叫嚷著圍了過來,看他們身上的服色,應該都是賈府的家仆。

嚴鶴儀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禮,勉強克制著心裏的急躁, 對他們微微躬了躬身:“對不住,請問我家夫郎在裏面麽?”

為首那個留著長胡子的家仆沒好氣地問道:“你家夫郎是誰?”

嚴鶴儀手腳並用, 給他們比劃了一遍元溪的特征。

旁邊一個身高略微矮小些的家仆想說些什麽,似乎又覺著不妥,便側過身去,悄悄對著大胡子家仆耳語道:“方才,老爺是不是帶回來一個?”

人在這種極端著急的情況下, 五感往往會變得出奇的敏銳,那個家仆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, 但嚴鶴儀還是聽清了這句。

他有些欣喜:“對, 應該就是我家夫郎, 他在裏面麽?”

大胡子家仆正要說話, 一個頭上戴著瓜皮小帽的中年男子從裏面疾步走了出來,一手虛虛握拳,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。

眾位家仆聽見動靜,急忙回過身去,對著那男子低頭,齊聲道:“史管家。”

史管家只粗粗掃了嚴鶴儀一眼,便皺起眉頭,對著眾家仆問道:“幹什麽呢?”

大胡子家仆急忙上前回話:“他來找人,說是他家夫郎在咱們府裏。”

史管家這才擡起眼,往嚴鶴儀這邊瞧過來,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之後,突然又換了一副笑臉:“哦,是嚴先生啊。”

之前,賈員外也買過幾次嚴鶴儀的字畫,因此,這位史管家也認得嚴鶴儀。

史管家走上前來,客客氣氣地道:“嚴先生,我一直在這兒守著,沒瞧見有什麽人進來,先生去別處找找吧。”

嚴鶴儀焦急地道:“有人說看見他跟著你家員外過來了,勞煩讓我進去,見見你家員外。”

史管家頗有些不耐煩:“裏面的確沒有你家的什麽夫郎,快走吧。”

自己方才明明聽到那個家仆說了,賈員外有帶人進來,因此,嚴鶴儀篤定元溪就在裏面,也沒心思同史管家多啰嗦,徑直便要往裏闖。

史管家給大胡子家仆使了個眼色,大胡子家仆急忙伸出手來,攔在嚴鶴儀面前:“哎,你不能進。”

家仆愈是阻撓,嚴鶴儀便愈覺得不對勁,沖開攔在前面的家仆,邊往裏走邊喊著元溪的名字。

史管家厲聲吩咐道:“楞著幹什麽?把他打出去啊!”

幾個家仆得了命令,急忙追了上去,抓住嚴鶴儀便要往外拖。

別看嚴鶴儀一副文弱斯文的樣子,身上卻是有那麽一把子力氣,這一點元溪再清楚不過了,在嚴鶴儀那身灰色長衫下面,藏著怎樣駭人的力氣。

另外,現在的讀書人大多是文武兼修的,君子六藝都能略知一二,雖不說什麽騎射/精通,起碼對於一些簡單的招式還是知道的。

平日裏又經常上山砍柴采藥,絕對不比在富貴人家府裏養著的家仆遜色。

就像元溪這樣的哥兒,若是被嚴鶴儀禁錮在懷裏,那是絲毫沒有掙紮餘地的。

那個大胡子家仆是其中最壯的,他被嚴鶴儀甩開手之後,登時便又站起來,對著嚴鶴儀的臉就是一拳。

嚴鶴儀被其他家仆分了神,硬生生接了這一下,往後踉蹌半步,嘴角滲出些殷紅的血來。

裏面又沖出幾個同樣服色的家仆來,嚴鶴儀雖有力氣,卻終歸是三拳難敵四手,幾次往裏沖,都被逼了回來。

他頭上挨了幾下,有些暈,腳下沒站住,往前倒了一下,一只膝蓋著了地。

史管家叫了聲「住手」,負手遠遠地站著,嘴裏冷哼一聲:“嚴先生,你這是何苦呢?說了你家夫郎不在府裏。”

“快走吧,你現在走了,我們府上便不追究你私闖民宅、胡亂傷人之罪。”

嚴鶴儀使勁兒擰了擰眉,輕輕擡起頭,眼底逐漸溢出些血絲來,他擡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,一字一句地道:“把元溪還給我。”

說完,他支撐著站起來,又要往裏走,史管家揮了揮袖子,家仆們又圍了過去,同嚴鶴儀打成一團。

——

元溪跟著賈員外進了府,便被他引進了內院,站在院子裏等著。

等了一會兒,屋裏突然傳來了什麽東西碎在地上的聲音,接著便是賈員外的一聲驚呼,似乎是摔了,東西劈裏啪啦往地上掉。

元溪有些擔心,見四周也沒旁人,便進了屋,正好瞧見賈員外倒在地上。

他趕緊過去要去扶他:“沒事吧?”

賈員外順勢握住元溪扶他的手:“無事,別擔心。”

眼前這人年紀雖已夠得上做自己的父親,元溪卻仍覺得有些不自在,輕輕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。

賈員外反手扶住元溪的肩膀,撐著他站起身來,然後撿起腳邊掉落的那幅畫,顫顫巍巍地打開,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。

“這是上回小公子賣給我的字畫,我命人裝裱好,就掛在床頭了。”

“方才啊,我踩在椅子上去摘這畫,不小心腳下踩空,這才摔了下來。”

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,輕觸著上面元溪寫的那幾個字:“還好,沒傷著這字。”

元溪覺著有些不對勁,問道:“賈員外,工錢呢?”

賈員外不理會他的問題,而是指了指周圍:“元溪,你瞧瞧我這房間,喜歡麽?”

元溪被問得一頭霧水,轉頭在房間裏粗略地掃了一圈。

這應該是賈員外的臥房,精致又古樸,四折紫檀屏風雕著「梅蘭竹菊」四君子,桌案上燃著高腳香爐,床欄也浮著暗紋。

除了這些尋常物件之外,三面墻壁上還掛滿了字畫,瞧著都不是出自什麽名家,但也能看出作畫之人的功底。

不過,元溪也沒心思仔細瞧這些,覺得事情有些不對,便輕輕拱了拱手:“賈員外,我先告辭了,工錢還是麻煩您親自去送吧。”

賈員外身形一閃,攔在了元溪面前:“別急啊,元溪,我也不繞彎子了。”

“小公子字寫得好,人也周正,老夫見了一面便念念不忘,有意聘你為夫郎,如何?”

“你若是跟了我,想要多少錢都行。”

元溪冷冰冰地道:“我有相公了。”

賈員外哼笑一聲:“你是說嚴先生?那不是還沒成親麽?”

元溪不想再理他,邁步便往門口走,誰知剛走到門口,面前的兩扇門便飛快地關上了,元溪趕緊去推門,卻發現門已在外面上了鎖。

賈員外緩步往元溪這裏走著,嘴角露出森然笑意:“元溪,跟了我吧,錦衣玉食,榮華富貴,想要什麽便有什麽。”

“你在嚴先生家,好幾日也吃不上一回肉吧?是不是整天的野菜粥、陳年米?”

元溪使勁兒晃著門,回頭白了他一眼:“誰稀罕?我就喜歡吃野菜粥。”

賈員外逐漸逼近,伸手便要撩元溪的頭發:“嚴先生他窮,跟著他除了吃苦,還能有什麽?”

元溪往旁邊一閃,躲開了賈員外的手,惡狠狠地盯著他:“不許你說嚴先生。”

賈員外仍往這邊走著,元溪一步步往後退,慌亂之間,踩到了方才掉在地上的綢緞,往後一仰摔了下去。

他一邊緊緊盯著賈員外,一邊在身側摸索著,手上抓到了一塊碎瓷片,用力握住橫在身前:“不許過來。”

賈員外聞言,果然沒再往前走,而是蹲在了地上,柔聲道:“好,我不過去,元溪,別怕,再考慮考慮。”

元溪已經帶了些哭腔:“放我出去,我...我回去考慮考慮,我我我答應,你讓我回去準備準備。”

賈員外不信他的話,嘴角彎了一下:“門我讓他們在外面鎖了。”

“你既然答應了,又何必再走?今日,便宿在相公這裏,如何?”

元溪一點點往後挪動著,依舊緊緊攥著那塊碎瓷片,手指已經被瓷片邊緣割破了條口子,幾滴血順著腕子滑下去,染紅了身上的青色短衫。

突然,他感覺眼前賈員外的身影在胡亂晃動著,身上也漸漸沒了力氣,眼前一黑,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。

賈員外正要上前,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,沒好氣地吼道:“什麽聲音?”

史管家隔著門,高聲稟報道:“老爺,那個叫嚴鶴儀的打進來了。”

賈員外一臉的不耐煩,站起身撣了撣衣服上的土,對著外面嚷道:“打進來了?這麽多家仆小廝,都是飯桶麽?”

“把他處理掉,別來煩我了!”

史管家道了聲「是」,便對著眾位仆役吩咐道:“老爺說了,這個人偷了府裏的東西,把他抓起來,捆到柴房裏去。”

此時,嚴鶴儀已經一身都是血了,緊握著的拳頭微微發抖,眼前也很模糊。

方才,他一路沖進府裏,來到內院,聽見屋裏元溪的聲音,頓時心急如焚,對著那些阻攔的仆役簡直拼了命,最後實在沒力氣,還在慌亂之中,照著不知是誰的胳膊咬了幾口。

打了這麽久,他實在是支撐不住,膝彎被踹了一腳,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。

史管家又吩咐道:“楞著幹嘛?拖人啊!”

周圍的仆役被嚴鶴儀打怕了,一時沒人敢上前,史管家又催促了幾句,他們這才緩緩靠過去,把嚴鶴儀按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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